陈博的小说 韩寒:光的深处 - Ride the Wave of Life
“
韩寒要扮演这世上最难扮演的角色:
他自己,任人评说
”
在休息室的茶几前,韩寒穿着拍照用的衣服,弯着腰,几乎是蹲着,用塑料叉子扒拉开几根紫甘蓝,把最后几颗玉米粒吃了下去,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温驯的兔子,旁边一瓶气泡水没来得及打开,他需要继续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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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是庞大得如同工地的场子,一排排的服装和鞋子,灯光、照相机、摄影机、电脑、幕布……中间那张导演椅虚位以待。从始至终,韩寒呈现的是匀速的平静,仿佛比赛中的长跑运动员或者赛车手,这是他所擅长之事。平静的此间,却有着针插不入的密度。在吃下几粒玉米和喝下一口气泡水之间,他和十年没见的一位朋友聊了几句,回忆了一下他当年的大长头发,合了一张影;接了太太一个电话,说的是几天后回上海去幼儿园开会的事情;让同事预订了去长春参加全国汽车锦标赛的机票;他自己则在手机上查询去长沙录制综艺节目后返京的时间;他用微信跟电影团队讨论了几处修改的意见,其中一个地方,他认为一秒都没法改,因为这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换不同的衣服和鞋,骑上摩托车,钻进跑车;晚上的航班被一再推后,因为在京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他需要找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跟人谈事情,同事早有预案,把晚上的几趟航班都订了,看最后登上哪一趟;经过便利店,他让助手买来毛巾和水,把拍照时在脸上化的妆卸掉……整个一天,他的时间看上去是以秒来算的。
军绿色风衣、衬衣Dior Homme、短袖 1881、牛仔裤Louis
在化妆间,经提醒,韩寒才打开了公司做的App上最新刊登的一篇文章,讲的是网瘾治疗中心的故事。这是公司在非虚构领域开辟的新项目。“大家觉得这样的机构根本不能开得下去的,这么多媒体都报道过,揭露过,但别人还是好好的,挺怪的。”
等待拍摄外景的时候,韩寒坐在汽车里,看了看雾霾,说起自己当年从高中辍学后来北京的情形。“当年的天气不是这样的。现在一雾霾老百姓就要单双号,这个怎么能单双号呢?车是全价买的,税是全价交的,购置税、车船使用税、关税……为什么只能用一半的时间?应该从更大的源头去找。”
在几个瞬间,韩寒像是杂文时代的韩寒。如今,他已经很少就公共议题发言。“因为有了微博,有了很多自媒体,大家都说得很对,做得很好。好事情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好法,但是悲剧发生的源头其实差不多的,你老写杂文,时间长了以后,你自己也觉得那个……从艺术创作上来讲,会感到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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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寒哼起了几句80年代的歌曲。就要上映的电影《乘风破浪》的主题曲是一首老歌—《在雨中》。“我蛮喜欢这首老歌,这一版预告片做出来后,里面的歌没人唱,我就自己唱了,公司同事跟我一起合唱。”
你说人生艳丽我没有异议
你说人生忧郁我不言语
只有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承受数不尽的春来冬去
……
外景拍摄就要开始,韩寒换了衣服,套上羽绒服,从地上捡起弄掉的口罩戴上,推开车门,走进雾霾之中。
知识分子
ESQ:你认为自己是知识分子吗?
韩寒:我跟一些完全意义上的公共知识分子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对于我来讲,可能分成两种创作,一种基于自己的社会责任,一种基于自己的创作兴趣。因为我也会把杂文当成文艺作品的一种。你写着写着会发现,不断在重复,因为原理都一样。在艺术的层面上,就不是那么喜欢这件事情了。
ESQ:然后就开始把精力放到电影上了?
韩寒:电影相对来讲会花更多的精力,而且是封闭式的。比如说,一天都在片场拍片。外面发生一些事情,来龙去脉你不是很清楚,你就很难去发表观点或者意见。写一篇杂文,其实你要做很多的准备工作,至少基本的信息和资料你不能有太大的问题,而不单纯是情绪的发泄。
ESQ:相对于杂文,你更喜欢长篇小说?
韩寒:我个人觉得,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长篇小说是更容易留下来的,也是真实的财富。财富不是指金钱上的财富,而是作品上的财富。杂文这个东西吧,可能有些前辈的知识分子写得非常好,无论是观点论据,但是他们可能没有我写得那么的易懂,或者没有我写得那么有趣,这可能是他们的一个问题。我可能会把一些比较深的观点来讲得更浅更有趣,希望更多的人读到。但归根结底,我觉得不像是作品的一种,随着时代的变化,很多观点其实也会变化,而且很多观点可能在1998年是对的,但是到了2010年变成错的了,它很难变成一个作品。
ESQ:说到写作,你上中学的时候说过自己是第二,李敖是第三,钱钟书第一。
韩寒:对,那时候是高中生,不免有一些哗众取宠。现在,我觉得,把李敖跟钱钟书,哪怕跟我放在一起,我觉得都不公平。我不评价其他,那时候你只能看到浅显的东西,看到李敖的杂文,觉得挺有风格、挺有意思,很直接,很狂野;钱钟书很儒雅、很博学,觉得都特别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就会有更强的分辨能力,你就会知道真正的人类瑰宝是什么,有的该不提的就不提了,有的东西你肯定会认错,就像认错人一样。
电影和表达
ESQ:《乘风破浪》的后期做到什么程度了?
韩寒:大的都定了,只剩一些小的修改。小的修改比较尴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比如,我们声音定了之后,改一点点声音,后面的那些都得重新做,因为对不准了。一个声音里面有几十轨,声音的改动是很麻烦的。所以定剪以后尽量不要动长度。
ESQ:什么时候开始有拍《乘风破浪》的想法?
韩寒:我们从去年年初就开始准备这部电影了,大概有五六个月的筹备,三个月的拍摄,两个月的后期,一部电影再怎么着,都要经过半年到一年的筹划准备时间。好多导演都会有自己的故事筹备,有四五个故事都想拍,看哪个条件最成熟拍哪个。
ESQ:是电影审查制度的问题吗?
韩寒:有的时候不能光把责任推给电影局。对于电影局来讲,就我所知道的,他们其实也想帮年轻导演,但是谁都能管电影局,林业的、农业的……谁都能去管。竞争对手也想着弄你。我以前办《独唱团》也是这样啊,你说《独唱团》里面有什么特别夸张的东西吗?没有啊。对手去举报你,或者他们通过什么样的方法,让你不办就办不了了,而且,一堆幸灾乐祸的人。我想拍一个电影,突然之间,我说我拍不了了,人家会遗憾吗?会觉得你公司或者投资人因为这个题材损失了很多钱,大家会可惜吗?不会觉得的,大家就会觉得你们傻逼,炒作,玩折了吧,就是这样的。所以,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你想往前走,肯定会有很多阻力,也是要慢慢来,你肯定先得要有足够的实力和羽翼才能去做一些事情。
商业和艺术
ESQ:作品创作中,如何协调商业和艺术?
韩寒:我觉得只要保持我自己的风格,就不需要协调这些。从我写《三重门》开始,到《独唱团》,还有其他的东西,你会发现,我的商业追求是很少的。我写的内容比较有趣,这是因为我自己这个人本身就这样,我怕无聊。我的任何一本小说,有很多商业属性吗?它没有什么色情、暴力、悬疑,甚至一个特别完整的故事也没有,可是,当年这些东西就是卖得好。村上春树的东西卖得很好,也不很商业,商业的东西不长这样。我们可能觉得低俗一点的就商业,或者说“啊!哦!”这样的喜剧就很商业,其实不是,老百姓的欣赏水平其实比我们想象得要高,有的时候是我们自己做得太低了。你坚持一下,你获得的东西可能比传统意义上所谓商业的东西要多得多。
海鹏(李海鹏,亭东影业首席内容官)来我们这之后,把我们的风格定位为:优质、流行,我在后面加了两个词:有趣、有用。我觉得所有的电影作品达到“优质、流行、有趣、有用”其实就够了,商业不商业这不重要,你只要符合这些要求,或者达到其中的一两点,它自然就有特别大的商业属性。
ESQ:现在大家都在说“有趣”,但是大家对于“有趣”的理解似乎太单一和狭隘了。
韩寒:是的,有趣不只是意味着幽默、搞笑,有的时候,可能你要拍一个深沉哀愁的东西,也有它的趣味和意义。
ESQ:“有用”怎么理解?
韩寒:“有用”,就是它不能虚无。很多虚构类的东西最大的缺点就是实在“没用”,完全沉溺于作者的个人表达,他今天可能突然心情不好,写一万字。“有用”,最简单来说,就是有社会价值,有意义。知乎就有很多东西有用,你看了以后,觉得我掌握东西了,那就是有用。
ESQ:你的团队在开始变大,你是如何看待自己团队的?
韩寒:和优秀的人共事合作,这是很多事情可以成功的前提。我发现我以前有一些小说授权给别人拍成的电影不好,是因为合作的人不够优秀。我的小说授权费用在市场上还是很高的,一部作品的影视改编权卖个几百万、上千万是没有问题的。很多知名优秀导演也来找过我,我觉得他们不缺我的作品,没给他们。我觉得有些不太知名的导演需要帮助,我可能50万、100万就卖给他了。可是呢,人家能力有限,也不够珍惜,拍出来的效果不好,反而还怪我不帮他宣传。
所以,还是要跟更优秀的人共事合作,这是我学到的一些经验,不用想着老去扶一些人,或者帮一些人,真正优秀的人不用你帮,他自然而然就很强,尤其是在文化行业上。我以前的缺点是老觉得要去帮一下人家,是很傻逼的那种救世主情结,反而会导致一些两败俱伤的局面。
ESQ:所以你就不授权了?
韩寒:暂时不授权了,授权过几次,比较伤心吧。
ESQ:都自己来做?
韩寒:要么自己做,要么就不做,要么我自己做别的新鲜的东西,我其实不大想回头再去拍我写过的书。我有足够的安全感,很多人他们没有安全感,一定要有个IP,觉得这个书已经有200万人买了,300万人看过了,我拍这本书就已经有一批忠实的原著粉了……我无所谓这些,我只是希望有全新的尝试。我写一本书花一年时间,拍一个电影又筹备一两年,我人生三四年都用在这个事情上好烦啊,绕来绕去绕不过这本书。
交叉小径的人生花园
ESQ:《乘风破浪》是要表达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韩寒:兄弟、父子,各种感情都有。
ESQ:你跟家人如何相处的?
韩寒:全天下的孩子对父母都是报喜不报忧,什么都很好,一切都很好。对我爷爷来讲,更得报喜不报忧了。有的时候,家里会准备一些简报给我爷爷,我最近怎么样了啊。你也不能让他上网,上网就是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只给他看简报,这就特别像宣传部门做的那种。老人家80多岁了,没有必要让他担心。我们家人也讨论过这个事情,老人对所有事情是不是应该有知情权,是不是得让他知道一切。包括家里有的老人生病了,他对自己的身体是否有知情权?我的建议是,老人一旦上了岁数以后,比如八九十岁,就让他开开心心的。
ESQ:家庭生活在你生活当中的比重会越来越多吗?
韩寒:一定会。家庭本身也帮我分担了很多事情,比如说,我不用花特别多的时间带小孩,每天和小朋友去玩一玩就可以,这个玩一玩的时间就看我忙不忙,很忙的时候可能跟小朋友吃个饭,不忙的时候玩的时间长一点。很多时候只能视频电话,比如最近一直在北京忙后期,忙完就去东北比赛。没有办法,宣发的期间手机也没办法离身。小朋友成长很快,十几天不见就长大一些。
ESQ:你有了小孩之后,大家对你的小孩关注很多,还会叫你“国民岳父”。
韩寒:“国民岳父”这个称呼不大好。叫岳父,那是开玩笑。我觉得把“国民”放到称呼前不大好,有一点强迫的意味。国民那么多,我也是国民,你凭什么就把我给概括进去了。
ESQ:有的人喜欢用“国民”这个词,特别是用在你身上,喜欢或不喜欢你的人都用这个词。
韩寒:比如叫我“国民公敌”哈哈哈。这样用词确实不好,谁能代表“国民”呢?说到底。公投都代表不了国民,公投肯定都有反对票,反对的人也是国民,反正我是不喜欢这个前缀
。
ESQ:你如何处理和大众的关系?
韩寒:我自己的读者和观众跟其他人的粉丝有一个区别,比如说拍电影,别人拍个电影,不管怎么样,哪怕豆瓣只打4分、3分,粉丝都会说偶像拍得好,这个电影拍得好。但是我的电影在豆瓣上哪怕有8分,读者还会提许多意见,对你的要求很高。我其实挺高兴他们对我要求很高。他们相对来说比较注重独立思考,不会那么的狂热。你写得好,就说这篇写得不错,看一下吧,勉强还可以。写得不好,你这不行,或者不符合我的口味。反正的确是相对来说标准会比较高,而且他们经常带着这种审视跟批判的眼光看待我,可能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读者吧,我觉得也挺好。有的时候也想,有一帮小女生什么都不管地支持你,好像也挺开心,没有那么多的压力。
ESQ:读者或观众提出的哪些意见是你不接受的?
韩寒:我比较不喜欢的是什么呢?第一,就是说我变了。我变没变你怎么知道呢?还有一个是说,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你知道我讨厌谁啊?你就强行给我定了一个。这句话其实是百搭,任何人在成长当中都会有变化,比如说你以前年轻的时候怎么样,后来认知慢慢地都会产生一些变化。
ESQ:在别人看来,你的工作应该需要接触很多人。
韩寒:其实不需要。《乘风破浪》的剧组有一个男演员,他拍完我们的电影后挺高兴的。他说了一句话—第一次遇到不用应酬和不用陪老板吃饭的剧组。因为我不喜欢,形式不在于几顿饭。我们没有开机宴,云淡风清就开了,我们连关机宴都没有,但是我们都发了礼物,发了红包。到最后,大家感情都很好,很愉快,不像很多剧组又是开机宴又是关机宴,但走了以后大家互相骂、彼此撕逼。我们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大家宣布了一下,正式开机了,然后拍了张照片。我们参加赛车比赛的时候其实也是这样的,不会弄一堆酒局。
ESQ:拍电影这么大的团队,跟以前一个人在屋子里写作完全是两回事,这对你来说会是很难适应的过程吗?
韩寒:其实不难,拍电影其实跟赛车挺像的,比如车队有经理,有维修组长,拍电影有制片人,有摄影指导,我跟几个小组的领导来研究方案,他们然后把方案执行下去,这些人都很优秀,我觉得真的还好。而且,我天生在统筹协调方面做得不错。
此间韩寒
Han Han
was here
文/张威 图/光的深处
从彼间至此间
刚刚完成拍摄,韩寒一只脚跨出了摄影棚的大门。就在这一瞬间,他完成了一次角色的转换。记得有影评人评价梅特尔·斯特里普在《苏菲的选择》中的表演时曾说,“她扮演了这个世界上第二难演的角色”。很多人疑惑:“那第一难演的角色是什么?”答案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做人难,做自己更难。至于做完美的自己……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人,生而表演。狭义的表演,是按照乐谱、剧本、诗文,用声音、表情与动作将情感进行艺术化的再现;广义的表演,是按照每个人在社会体系中被分配的“角色”,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在表演的形而上,莎士比亚曾经说过:“人生就像一场演出。我们是演员,导演是上帝。”
在人群的簇拥下的燥热的摄影棚,韩寒进行了这一次的狭义表演。置景、打光、服装搭配、造型,我们与韩寒一起,努力去营造一个概念上完美的韩寒。然而在形而下的范畴,通常表演无论如何竭尽全力,也非天然,有的是各种繁华—喝彩或争议,却从不缺乏围观。在彼间的逻辑,就是无论情愿与否,都要在某种程度上去迎合要被表达的影像模板,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乏真正的存在感,于是当韩寒跨过摄影棚的门槛,来到一条荒芜的小路,回归了介于原始的自我与像摄影棚中一样近乎完美的超我之间的那个—本我。这里没有舞台,没有观众,没有聚光灯,甚至没有一台空气净化器,但是这里有朋友,有法拉利488和凯旋这样的玩具,有真诚与善意,有放松的心情和自然的微笑。即使在PM2.5爆表的日子里,此间也是韩寒的艳阳天。
在完美欺骗与瑕疵真诚之间
今天或许就是一个分水岭—在审美不再模式化的天然小路,“光的深处”以一只稀有的尼康300mm f/2.0镜头和产自1961年的佳能0.95镜头辅以徕卡M相机记录着他所熟悉的韩寒,他们是13年的老朋友。这两只镜头远算不上完美,但它们掺杂着人类情感的真实,镜头的敏感度会记录下韩寒口中的细微哈气,还有他面前光线中在丁达尔效应下漂浮的尘埃;它会寻找到情感的焦点,而忘却那些冷冰冰的元素;它可以像画家的笔触,执拗地描绘着那些本不该被遗忘的脉络和线条;它还会像人的眼睛一样,本能地躲避那些耀眼的光芒。
很多人说“摄影是门欺骗的艺术”。可是也有这样一两只镜头,不会为了更加精确而去欺骗,为了提高效率而凭空杜撰,或者为了更加妩媚而有所隐瞒。而在这只镜头下的韩寒,也是此间有血有肉、有筋骨有情义,当然也有眼角的褶皱和脸颊上的灰尘的真实存在,有尘埃为证。审美,首先必以真实为条件。假如我们确实生活在一个虚伪的年代,忠诚于自己所信仰的真实,诋毁或赞誉,都且由它去罢。
美感距离
我们并不相信人类文明进步的方向会发生从审美到审丑的逆转。人类对美的追求,是一种动物性的本能。所谓美感,是从生理到心理的条件反射,而这种条件反射的发生则来源于距离。距离可以产生美,也可以抹杀美。出于对距离的谨慎,我们与韩寒保持在一个微妙的维度。
比那只尼康300mm f/2.0镜头在“景深”的距离上对韩寒的表演状态起到更加决定性作用的,是时间上的距离和心理上的距离。从雾霭中的顶光到日薄西山,再到最后一抹黄色消逝在天际,时间的跨度给予了选择的自由。而作为与韩寒有着十余年交情的“光的深处”,他们彼此亲近又以长焦镜头保持一种疏远的距离。在安全感的包裹下,韩寒就像孩提时的玩伴,法拉利488与凯旋摩托车恰如可以分享的玩具,都可以拿去。满足、信任与温馨,恰如无猜的童年。在美妙的距离上,此间乐,其余的也就无所谓了。
此间何间
在地图上,这条拍摄小路的坐标并不重要,小路的两旁,这个季节已是半人高的野草,再深处是参天的杨树。虽在京郊,四下却杳无人烟,其落寞如此。拍摄完成后,摄影师在现场遗落了一只珍贵的镜头,返程半路想起再回去寻找,它还原封不动地摆在路旁。
这是一条“无间”的道路—它寻常到隐没在荒草间也不会有人想起去寻找,更无人喝彩。这也是一条“此间”的道路—它真实地存在,并且无处不在。它物聚其类,当繁华散尽,一个人折返这里,这条路依然孤独地守望在那里,仿佛在和时间较劲,也不知道它在坚持着什么。在这条道路上,我们和韩寒一起存在过。
文字团队:
总策划/梁朝辉
视觉、造型/陈博 摄影/黎晓亮()
撰文/柚子 编辑/345
服装统筹/Milk、Roy 化妆/周毅
发型/高峯 服装协助/ce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