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小说网 读小说何以快感（文学杂感）

读小说何以快感（文学杂感）

邱南强

笔者平时爱读小说，也写了多年的小说。在漫长读写过程中，有些想法，便有了陆续把这些想法变成文字的念头。2020年8月31日我曾在“莆田市杂文界”公众号，发过《精彩的细节——短篇小说的“眼睛”》一文；今日又写成《读小说何以快感》一文，现给予公开。笔者没有什么文学理论修养，纯是一家之言，即想到什么写什么，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有时间还会写有关“小说”的若干篇文章——尽量知识性一点、深入一点），不妥之处，请谅之。

——作者题记

一

许多人读过小说，即小说的读者最多。这是为什么，因为小说有动人精采的故事情节，有生动典型的人物形象，如蒲松龄的“狐鬼”小说，冯梦龙的“三言二拍”短篇小说。

小学没毕业的人可以读小说，即小说很大众化。这是为什么，因为小说除实验、探索、意识流与现代派等小说作品不好读与难懂外，其余的大多好读、易懂、通俗与平民化，如金庸的武侠小说，琼瑶的爱情小说。

不少人喜欢读小说，且一读便爱上、迷上。这是为什么，因为小说是写人最好的一种文体——描绘人物最生动最形象、剖析人性最全面最深刻、表达人物情感最真挚最丰富和揭示主题思想最入目最独特，如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对“金陵十二钗”的描述与剖析以及小说主题的揭示，施耐庵、罗贯中在《水浒传》里对“梁山一百零八将”的描绘与刻划以及小说主题的反映。

有相当多人不读少读其他文学作品，一生爱读小说。这是为什么，因为小说的内容最丰富最全面——除了具有时间、地点、人物、情节、环境、心理、细节、对话与场面等诸多小说元素外，还有历史（如姚雪垠《李自成》）、有知识（如被称为“百科全书”古典名著曹雪芹《红楼梦》）、有侦探（如柯南·道尔的侦探破案小说系列）、有科技（如刘慈欣的“三体”科幻小说系列）、有时代风云（如罗贯中的《三国演义》）、有世情（如兰陵笑笑生《金瓶梅》）、有爱情（相当多的小说有爱情故事）、有民族秘史（如陈忠实《白鹿原》），有人性（如邱南强百万字长篇《海州风》）、有官场（如王跃文官场小说系列），有医学（如陈罡《因为是医生》），有间谍（如麦家《解密》），有人物（如王亚法《张大千演义》{海外篇}，有动物（如邱南强长篇《虎亲图》），有农村（如老村《骚土》），有城市（如贾平凹《废都》），有战争（如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有讽刺（如果戈理《死魂灵》），有民间传说（如唐世贵《妈祖传奇》），有神话（如许仲琳《封神演义》），有史诗（如有采风楼主长篇小说《大英雄本色》），等等，应有尽有，无所不包。

二

萝卜白菜，各人喜爱。有人爱读小小说（也称微型小说），有人爱读短篇小说，有人爱读中篇小说，有人爱读长篇小说，有人什么篇幅的小说都爱读。

读小小说，因它的篇幅一般在千字上下，甚至三五百字，不须用很长时间，只须一分钟左右，或更短。小小说，不好写，特考验作者的笔力——以最少的文字完成小说基本元素，即一个故事情节的演绎（精采完整，尤其结尾得出乎意外，又在情理之中）、一个或一二个人物的塑造（独特典型生动）和小说语言的展示（简约、精练、浓缩，又非诗非散文非报告文学）。笔者读过日本星新一《一分钟小说选》，颇有印象。如此，有专攻小小说创作的作家，有专发小小说的文学杂文（如《百花园》《小小说月刊》《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另，《小说选刊》现在每期也选发若干篇小小说。当然，爱读小说，单读小小说，是会不过瘾的，正如好酒者，只喝一小杯酒，且度数不高，怎么会过瘾和产生快感呢？那么，就读长一点的小说吧。

长一点的便是短篇小说。读短篇小说，因它的篇幅大都在几千字，一分钟时间不够；若是特别优秀的，要重读一二遍，那是要花一定的时间，如半小时，最起码是十分钟上下。当然纯看故事情节的，不用这么长的时间。笔者读过不少短篇小说，每次都要好几分钟，如鲁迅的、莫言的、莫泊桑的、契诃夫的、毛姆的和纳博科夫的，如此，都获益颇多。有人说短篇小说比小小说更不好写，作者除了具有小小说笔力外，还须有一定的故事情节演绎（展示）能力和有主要人物典型塑造的同时，还须有一二个次要人物的形象描绘，还须有很深刻的主题揭示与社会意义，至于语言同样是小说化，就不用说了，如大家都读过蒲松龄（被誉为我国短篇之王）的《聊斋志异》中的《席方平》《婴宁》《画皮》等名篇和鲁迅的《孔乙己》《祝福》《狂人日记》等名篇，便是见证。外国多如繁星的现当代著名短篇小说不列证。我国的现当代著名短篇小说，同样浩如沙粒，如茅盾、巴金、老舍、柔石、郁达夫、丁玲、赵树理、孙梨、张爱玲、汪曾祺、红柯、莫言、余华、贾平凹、残雪、铁凝、王安忆、迟子建、阿成、刘庆邦和苏董等作家的短篇小说代表作，都值得一读。当然，同样不会很过瘾，快感不会很大且持续不会很久，正如饥饿者吃好吃的食物，只有五分之一的入肚，只填肚角，便没了、停下没吃一样。那么，就读更长一点的小说吧，正如饿吃东西，就把它吃饱；至于能不能吃到好的，吃到饱，吃到痛快，暂且放一边。

比短篇小说长的是中篇小说。读中篇小说，或许会好一点。中篇小说，因它的篇幅一般在二万字上下或更多（一般不超五万字），读一遍的时间就要用长一点了，最起码得用半小时左右。笔者读好的中篇小说，一般用一个小时左左，有点慢。主要原因是头尾有重读，有寻找和回味细节，想把握其中主要人物与次要人物的形象，最后找出这篇中篇小说的主题，从而不白读，以留下深刻的印象。这种读法，需要一定的时间，是跑不了的。中外优秀的中篇小说不少。单说我国。鲁迅的《阿Q正传》是必读的，读后便会懂得什么是阿Q精神胜利法；另外，莫言的《红高粱》、霍达的《红尘》、高建群的《遥远的白房子》、刘心武《蓝夜叉》、张贤亮《无法苏醒》、陈世旭的《李芙蓉年谱》、铁凝的《麦秸垛》、毕飞宇的《玉秀》、池莉的《爱恨情仇》、石一枫的《借命而生》、迟子建的《候鸟的勇敢》、尹学芸的《乌龙球》等中篇小说，可以一读。中篇小说数量比短篇小说的少一点，但也是很多的，读不完，须有选择性的读，才会有快感，虽然无法像读长篇小说那样有大又久的快感。

三

重点说读长篇小说，便独立成一小节。

读长篇小说，因篇幅较长，还有数量多（单全国每年就有数千部（有若干年达到万部）长篇小说出现，就不说外国的），因此，得有选择性的阅读。笔者没有太多的时间，又不是长篇小说的研究者，因此每年只能读它三五部，或五六部，其余有碰到的，只翻翻，读介绍，读开头，读结尾，读后记，读评论，了解的大概。读的时间用多少，要看篇幅长短，要看作品质量与深浅：十五——二十多万字的，属于小长篇；二十多——三十多万字，属于中长篇的；四十万字以上的，甚至近百万字，上百万字的，属于长长篇。通常一天，是看不完长篇的。有一个搞文字写点理论文章的处级干部，说他整整花了一周时间（除吃喝拉撒睡觉和象征性上班外），日夜通读，才读完笔者百万来字（约105万字）长篇小说《海州风》。而笔者读一遍《红楼梦》，要花二个多月时间；第二遍就更长了，因为要适当品味和抄录其中的名句以及好的细节（笔者由此写出约四十一万字《今古红楼情》（评论）一书）。

好的长篇小说有这几个比较明显的特点：其一，主要与次要的人物众多。如《红楼梦》有四百多个，《海州风》有二百多个。其二，开篇伏笔，千里蛇线。如《红楼梦》中，在开篇，尤其在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之中，“十二金钗”配“十二曲词”，每一曲词，都有一个“金钗”（红楼女子）之命运与结局“暗示”。其三，一条主线，多条副线（明暗交错）。如《海州风》中，主线是寿山省委党校教授石吉清赴任海州市委书记后任人为贤、反腐败、性爱、陷入困境和最后都有可能出现的“六种”结局（中共十八大之前省市县官场生态），三条副线是方竹县委书记尤可贵的情感经历、大学生吴程程与母亲朱凤莲两代女性的不幸遭遇和以海州市人大主任林一龙为主海州官员的腐败内幕。其四，小说文体为主，插入其它文体。如笔者在《海州风》中，插入一部电影文学剧本、近五十首歌词、一个神话故事（头尾）、一篇演讲辞和几封书信，等等。其五，故事情节，波澜起伏。好的长篇小说，基本都有。其六，人物的文学形象，典型生动，刻骨铭心。世人皆知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武松、武大郎、潘金莲、西门庆、唐僧、孙悟空、猪八戒、白骨精、曹操、诸葛亮、刘备、貂婵、阿Q、小二黑、黑娃、安娜·卡列尼娜、于莲、基督山伯爵、堂吉诃德、洛丽塔……其七，二个以上或多个的主题。如有人研读《红楼梦》，得出其主题至少有十八种“说法”以上：封建社会衰亡之说、官员腐败之说、宝黛爱情悲剧之说、大观园女子不幸命运之说、家族及企业管理之说、人性美丒之说、阴盛阳衰（女强男弱）之说、封建百科全书之说、封建伦理学之说、子女教育学之说、服饰学之说、饮食学之说、宗教学之说、建筑学之说、医学之说、诗词学说、章回小说之说、汉语言学之说……其八，不同小说，感受、体会、心得与快感都会不同。爱情、世情、人性、战争、武侠、侦探、神话、城市、农村、教育、医疗、商业、科幻……见人见异，不同的长篇小说，阅读之时与阅读之后的感受、体会、心得与快感，都会有不同的表现。

有相当多的人爱读长篇小说。大人物也一样。有文字记载：伟人毛泽东生前除了爱读理论和哲学的书，爱读“二十四史”（通读好多遍，并作“点批”），爱读古典诗词，还爱读《红楼梦》《三国演义》等古典章回小说，并一一作“点批”和经常“引用”；邓小平晚年爱读金庸的武侠小说，并找出时间单独接见了金庸（小说作者的荣幸）。

小说出现以来，世界公认的经典长篇小说可以一读；大部分作家以长篇小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其代表作可以一读；专门奖给优秀长篇小说的我国茅盾文学奖作品，可以选来一读。

四

除了《尤利西斯》《百年孤独》（还能读懂）等名小说和一些意识流、现代派和实验的小说不好读、不大好读外，其余的都能读、都好读。读小说的过程，是有一定前后的，一般顺序是这样的——首先，了解一下作者的有关情况，如生平、创作、爱好、交际、笔调、语气，以及其它作品与写作背景；接着，看看这篇（部）小说是属于什么样的题材，单独题材还是多种题材混合；再来，查一下作者在其它小说中曾用过什么样的创作方法，在这篇（部）小说是延续还是用新的，是用我国传统的，还是中西结合的，或是全用西方“拿来主义”的；再再来，读读介绍，读读开头，读读中间重要片断的，读读结尾，对这篇（部）小说，有一个初步的整体的印象；再再再来，静坐下来，争取短的一口读完，略长的读长一点以免支离破碎，长的尽量在一定的时间内读完；最后，放下小说，回味一下，找机会，找来对此小说正面、反面和褒贬都有的评价。

笔者读过不少小说，有的一翻而过，有的匆匆浏览，有的囫囵吞枣，有剥皮翻肉找核……这么多年来，大多是前三种，最后一种，只对有限的几部小说作品，即对《红楼梦》《水浒传》《聊斋志异》《白鹿原》和莫言部分小说“剥皮翻肉找核”式的阅读。如此，对小说阅读后“快感”与获益，也就变成有限了。

读好的小说，沉进去，跳出来，即不能迷，然后，站高一点，回望，转个身，看前——潇潇洒洒，不拖泥带水……

五

优秀的小说，往往被改编为影视作品。比较成功的应是以《红楼梦》为主的我国四大古典长篇小说（名著）的长篇电视连续剧和《聊斋志异》当中名短篇小说的影视的改编。读者变观众，同样“观”从名著改编的影视作品当中获得快感。《西游记》被改编得最成功，电视台播放的次数最多，观众也最多。每年电视台一播《西游记》，便告诉人一年一度的暑期来了。《聊斋志异》之中故事性较强人物较典型的“篇目”，都被改编成影视（有的篇目多次被改编）。当然，也有的小说影视改编不够成功，如被改编为电影的《白鹿原》，便是——看后，觉得与原蓍出入偏大，不如看原著过瘾。笔者觉得改编者必须真正懂文学懂小说懂作者本意以及尊重原著，同时还需懂影视，否则会背离原著，让“观众”之前的“读者”失望。

影视出现之前，独立读小说；影视出现之后，影视与小说“联缘”，便有览小说之后看小说改编的影视。不具备条件即没进电影院和没有电视机，那就看小说吧。看小说，比较方便，又不那么容易近视和远视，同时还可以获得跟影视不一定的快感。

六

读好的小说，可以让人知晓历史、丰富知识、眀白事理、冷静思考、减少冲动、避免狂热、学会理智、正确分析、客观判断、同情弱者、憎恨邪恶、追求正义、崇尚真理、向往公平、守护尊严和爱好和平；读的小说，可以提高个人的语文水平以及与人交际交谈讲话的能力；读好的小说，可以让当官的不会变成自私自利与贪婪腐败，可以让经商的不会变成唯利是图与奸诈缺德，可以让专家不当令人讨厌的公知，可以让医生回归“白求恩”式“救死扶伤实行革命人道主义”的神职，可以……哦，不好意思，谈“读小说”差一点跑到谈“读杂文”……或许是夸大了“小说”的功能，但有时候读一篇（部）“好”的小说，确实可以影响所读的“这个人”的行为乃其一生的命运，如世界一战时有士兵带着歌德的长篇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走上战场，如过去有一些女性读《红楼梦》时为小说中女主角林黛玉的悲惨命运而痛哭，如有人读钱彩《说岳全传》读到“风波亭”时怒说岳飞“愚忠”而痛骂秦桧“奸诈”……

因人而异，同样一篇（部）好的小说，对不同的读者，会有不同的影响，即所产生的“快感”的大小及长久，都是有区别的。

七

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是幸还是不幸，现在资讯的高度发达，尤其是电视、电脑和手机的出现与普及，尤其是手机里的“头条”（尽是无法让人思想“深刻”的快歺式信息与文化）、“游戏”（乃是玩“之”丧志的东西）的“无孔不入”与“所向披靡”，小说读者出现断崖似的流失，即读小说的人越来越少。当然，好的优秀的“独领风骚”的小说少，或没有出现，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没读或不读小说，就不上什么快感了。

有空、有机会，还是找来一二篇（部）好小说，读一读，或许别有一番“快感”与收获！

2022、10、25晚

作者简介：

邱南强，福建省作协会员,莆田市杂文学会副会长。曾任《莆田侨乡时报》副总编十八年。在《湄洲日报》《中国新闻报》《福建通讯》《台港文学选刊》《百花洲》等报刊发表大量诗文。出版《灵魂的按摩》《灵魂的舒展》《今古红楼情》《海州风》《海西传奇》和《妈祖之歌》等六本书。现致力于小说和新诗创作。

制作：路漫 责编：西郭 编审：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