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阅读 诺奖小说家莫言:50岁,拿起毛笔去写诗
5月24日,记者从人民文学出版社获悉,莫言首部诗集、书法集《三歌行》重磅推出。近日,《三歌行》新书论坛落地上海龙美术馆,莫言、复旦大学教授陈思和、艺术家王振与策展人谢晓冬,深入探讨《三歌行》等作品的创作经历,以及诗书传统在今天的价值。文墨齐舞,诗书共辉,怀抱壮志而远游的莫言,借由古体诗词和书法作品,向大众展现出崭新而辽阔的创作气象。
从《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到后来的大量小说作品以及诺贝尔文学奖,再到获诺奖后首部作品《晚熟的人》,提到莫言,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他辉煌的小说成就。然而近几年,莫言放缓小说创作节奏,投入更多时间进行诗书创作,并展现出了澎湃的激情、非凡的语言驾驭能力与一泻千里的文脉气势。
《三歌行》是莫言在中华大地、异域山川的游历之歌,是岁月长河的生命之歌,也是民族气魄、大同胸襟的境界之歌。
学书偶有千虑得,写诗误撞惊人句
2019年,莫言与友人王振有机会一睹颜真卿行书《祭侄文稿》真迹,感触颇多,并创作长歌。自此,莫言行走大江南北,怀抱壮志远游,遍访人文胜景,创作大量古体诗词与书法作品,打开与古代先贤对话的大门。
论坛伊始,王振总结了自己对莫言的三方面感受:其一是勤奋好学,即使已经年长、已功成名就,仍在不停学习,《三歌行》古风长歌的写作就是近年来孜孜不倦的结果。其二是英雄本色,勇于献身,甚至常说“要重新入伍当兵,到前线去”。其三是乐善好施。王振提到,莫言曾对他说,“如果慈善奖和文学奖只能选一个的话,我愿意选慈善奖”。
谢晓冬接着分享了《三歌行》有趣的创作故事。一次旅行,参观结束回到酒店,饭还没吃,莫言老师突然说“诗来了”,友人王振赶紧备好笔墨纸砚,莫言随手成文,一写两个小时,铺满整个房间。如何能拥有如此丰沛的创作状态,莫言表示:“俗言讲,熟读唐诗300首,不会写诗也会吟。古典诗词讲韵律,韵律就是语言的节奏感,起伏节奏,抑扬顿挫,这就有音韵之美。在我们大半生当中读或者背了不少唐诗宋词,脑子里已经形成了对这种韵律天然的映射,或者内在的一种呼应。”
三首长诗的灵感都源自旅行,但后期都经过了漫长的思考与修改,如在山西壶口瀑布有感而发的《黄河游》,也是多年后才创作完成、致敬母亲河的长诗,谈人生、诉情怀,从借神话人物到谈及现实,看似写黄河,实则是借此论天地与沧海,莫言更是在最后发出“两游黄河思绪万千不吐不快”的感慨。
谈及《三歌行》的阅读体验,陈思和不无感慨:“莫言的小说里有大量的诗的因素,尤其是民歌、民间文学、地方曲艺等丰厚的文化元素,在莫言的小说里都有非常好的呈现。《三歌行》中许多诗歌,像唱词一样朗朗上口,自有一种表达力、画面感,不过把藏在小说里的诗歌因素从故事情节里脱离出来,单独成为一部作品。”
向传统文人转变 一个完整的艺术生命体的淋漓展示
莫言分享说,他正在由小说家向传统文人转变。他认为不同于鲁迅那一代学贯中西的文人,当代人在古典文学和传统文化方面是相当欠缺的。“我们只能通过勤奋学习来补上这一课。我到了这个年龄,如果想在创作上有变化,有新的起色,转变也许是一条途径。”
当被问及书法和写诗的难易比较,莫言说:“我觉得这两个都很难,我可以一天写10首诗。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样的诗句可能我一辈子都写不出来。因为这样的佳句、这样的诗眼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谢晓冬认为,一个中国乃至全世界著名的小说家,开始回归祖国的文化传统,古诗词、书法,甚至古典戏剧的创作,或许他的行为本身即带有某种象征意义和示范意义,对中国当代作家是值得参考的。
“游历及书法创作需要良好的体力”,莫言认为这得益于他长期在农村的生活和部队的锻炼,吃苦耐劳的精神是具备的。
“我鼓励年轻人能够拿起毛笔”
“我是‘半路出家’,50岁才开始练书法,临帖的过程就是用别人的规范努力地校正自己的习气。这是临碑帖的重要意义。”莫言鼓励年轻人能够拿起毛笔写作,“这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书写,重新按照旧有的诗词格律来填写诗词,是向先贤和传统致敬的一种方式,也是现代人理解古人的一个通道。”
除了向先贤致敬,他也向民间学习。在“行走的书法”创作历程中,莫言与民间的情感联系也更加深刻,“这几年我们也看了很多民间的写作、书写,我们在县级博物馆里看到当地的一些名人,比如说历史上的教书先生、老秀才,甚至一些账房先生,这些人的书写也是非常有趣味和创造力的,有的也被后世专业书法家所借鉴,变成了很多草书的原型,丰富地体现了他们的个性。”
《三歌行》收录《黄河游》《东瀛长歌行》《鲸海红叶歌》三首长歌,诗书齐舞,文墨并举。《黄河游》是作者两游黄河有感,献给母亲河的长诗。诗歌从黄龙化河、大禹开龙门的上古神话写到如今海陆交通的蔚然大观,颂扬了黄河所蕴含的百折不挠、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也表达了对世界大同的期盼。